耿云志先生是胡适研究的大家。《胡适和他的朋友们(1904—1948)》一书是他为纪念五四运动八十周年而编。这真真是一部极好读的书,大量的图片配以少量的文字,一晚上可以读好几个来回。然几十年人生的长度与厚度,越是在瞬间压迫神经,其引发的情感越是爆炸式的。这些年常常想起他。连女儿也认识了“我的朋友胡适之”了。今根据此书所及人物,试图给适之先生的朋友做个大概的分类,勾勒一个模糊的轮廓。
学界朋友。学问是适之先生的立身之本,也是他魂牵之所在。你看他1942年卸掉驻美大使的职务后,把余生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考证《水经注》上了。圈中朋友岂止一百单八将,个个都能独挡一面,巍然大家。年长些的,如蔡元培、陈独秀、梁启超、王国维,陈垣;同辈的如,赵元任、蒋梦麟、李大钊、钱玄同、任鸿隽、丁文江;学生辈的如傅斯年、顾颉刚。
文艺界的朋友。适之先生爱说,哲学是他的职业,历史是他的训练,文学是他的娱乐。套今天的话,他真是三栖明星了,或者是跨界的祖宗了。适之先生与徐志摩同办《新月》杂志,他说,志摩“在我们这些朋友之中,真是一片最可爱的云彩,永远是温暖的颜色,永远是美的花样,永远是可爱”。他敬重京剧剧作家齐如山,与打鼓说唱艺术家刘宝全多有交往,与刘海粟书信往来颇多。1955年11月,张爱玲到达纽约,曾两次拜访适之先生,谈话并不投机。可是适之先生还记得感恩节请她吃饭,还记得跑到女子宿舍去看她。
政界的朋友。适之先生曾抱定二十年不谈政治,可这玩意好像你“不要儿子,儿子来了”。适之当年真有“生不愿封万户侯,但愿一识韩荆州”之气象。他与段祺瑞的关系让人误会,阎锡山、杨森也都与他结交。1922年5月17日,连深居紫禁城的末代皇帝溥仪也打了个电话,约他入宫“谈谈”。宋子文是其留美时的老相识。1932年12月在武汉,他与蒋介石第一次见面,并送《淮南王书》一册。
红颜知己。适之先生的道德人格,向为世人称道。然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,何况适之先生这样的翩翩佳公子,摩登洋博士。1926年,汤尔和在赠胡适的照片中题诗四首,其中第三、第四首写道: 墙花路柳竞欢迎,一例倾心仰大名。若与随园生并世,不知多少女门生。缠头拼掷卖书钱,偶向人间作散仙。不料飞笺成铁证,两廊猪肉定无缘。意思是适之先生当不了“圣人”,适之先生赶紧叮嘱道:不足为外人道也。适之先生的红颜知己中,有精神的,有肉体的,有“精神”终于不文明的……这份名单中,有陈衡哲、曹诚英、韦莲司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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